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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主治醫師鑑定我手術的傷口完全癒合後,他把我轉診到腫瘤科,也就是醫院裡面的癌症中心。

我先看了放射科的醫生,醫生說治療是以總劑量計算,然後平均分配到每日、一共要做六週的療程。醫生最關注的重點是因爲我的治療區域非常接近我的眼睛和腦部,她的電療必須非常集中、確保不影響我其他器官,但是醫生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不會受到影響。目前能確定的是在療程中我的面部會出現類似曬傷的不適,我的嘴部和喉嚨會不適,醫生說那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傾向吃流質食物而不會想吃要咀嚼的食物。

看完了放射科接著去看化療科的醫生。

在手術前我的主治醫生是說他覺得我應該不需做化療,但是在手術過程他們發現我的癌細胞有往腦部發展的趨勢。雖然手術把能見的癌細胞清除了,但是畢竟細胞太微小了,誰也無法確定會不會有一兩個沒被清除,所以醫生們開會決定還是要加上化療。

化療的醫生說我的劑量會很低,不會引起一般大眾對化療印象的副作用,就是掉髮和嘔吐之類的副作用。但是,醫生說,化療的藥物會將我的卵巢功能降至零,而考慮到我的年齡,醫生覺得非常高的可能性我的卵巢功能不會恢復,也就是說我的生育機會會完全是零,醫生建議我在療程開始前先幫我轉診到生育科fertility做冷凍胚胎的評估。

從癌症中心出來後,我坐在外面的長椅上開始痛哭失聲。

2017年我最後一次人工受孕失敗後,當時的醫生很明確的跟我說,我下一步要試的只有試管,我再繼續做人工受孕只會浪費更多的時間,而我當時接受的藥的花費和試管要接受的藥的花費已經相差不大。但是因為那一年我在忙賣房買房的事,而且試管一次要近兩萬美金的費用。心理加上經濟的壓力,我和張先生決定不再做任何不孕療程。

其實那時候好多人和我說,說不定不做不孕療程後會因為沒有壓力而有突如其來的驚喜。我就想,那在我的身體更年期之前,就看看老天會不會給我驚喜吧。

但是醫生現在說,你會完全失去卵巢功能。

我哭了三天,想了三天,我跟張先生說,我要去試冷凍胚胎。不管最後如何,我不試、我有一天一定會質疑我自己。

冷凍胚胎就是冷凍受精卵。因為我有配偶,所以醫生沒有建議冷凍卵子而是直接冷凍胚胎。冷凍胚胎的過程和試管幾乎一模一樣,除了最後步驟在實驗室結合受精後的受精卵,試管是直接植入子宮,而冷凍胚胎則是冷凍保存起來。

和Penn的生育科醫生見面後,醫生除了告訴我所有的步驟和可能性外,還幫我聯繫了一些提供給癌症病人資助的基金會、慈善團體。兩年前我的藥一個月將近三千美金,這次得到幫助,經濟負擔減輕很多。

生理週期開始後,我開始打針,以前一天一針,這次一天三針。促進卵巢的藥要早上一針晚上一針打大腿、荷爾蒙的藥是晚上一針打肚皮。兩週的時間,一共打了四十針。每隔一天還要去醫院抽血和做陰道超音波。

兩週後醫生很遺憾的告知,我的卵泡完全沒有長大。

再次的失敗了。最後一次機會,就這樣以失敗告終。真的沒有了,我真的沒有了。

我兩邊的大腿上都是一點一點針孔留下的紅點和瘀青,兩隻手臂上也因為太頻繁抽血而留下瘀青。到最後護士都沒地方下針抽血。

可是這些我都能克服。我再怕打針、每天要花半個小時去提起勇氣讓張先生幫我打十秒鐘就能結束的藥,這些我都可以跨越。

我還是失敗了。得到是運、得不到是命。

我懂,我都了解,只是我需要這個「去接受」的過程。不是人家說「欸沒小孩也沒什麼」,我就能釋懷。

張先生說,你沒有失敗、it’s just not meant to be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你已經很勇敢了。謝謝你那麼努力。

我一直在這條路上猶豫不絕,害怕得不到結果,害怕沒有終點。從2015年開始前前後後的踏步,不知道怎麼去決定前進還是後退。如今我得到了一個句點,我用了最大的努力畫上句點。

至少我知道,當我有天走在另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時,我不會回頭質疑我自己,當時是否有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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