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月的時候,我們就發覺了Beanie開始食慾降低,當時帶去醫生那裡檢查,一切報告都正常,而且那時候她也不是完全不進食也有正常飲水,醫生只能建議我們多觀察。後來因為買賣房子,就將Beanie送到張姐姐家,準備等到完全搬進新房子後再接回來。
八月的某天,張姐姐打電話來說,Beanie突然昏倒了,送去醫生哪裡檢查,發現腎指數很高。對寵物來說這等於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通告。我們只能借由飲食控制和藥來延長她的生命。從八月到十一月,Beanie表現的很堅強,每週兩次打點滴和每天的餵食都很努力的去接受。但是她一直瘦。食量已經是以往大概1/3的量,完全沒辦法吸收。
她脆弱到不願意再散步,排便也有困難。她每天等著我們回家,我用餵食針筒將拌成泥的罐頭灌進她嘴裡,能餵多少是多少直到她撇開頭不肯再吃為止,水她倒是肯自己去喝。只是一周裡面有幾天她都會在進食後幾個小時嘔吐,將之前吃下的食物吐出來。
十一月二十七號晚上,我幫她洗澡,她已經幾乎無法站立太久,只能趴著讓我打理。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的清晰可見。其實我們早就知道她時日不多,她病了,那麼的脆弱,她連散步都只能從我們家門口走到郵筒的距離,但是在家裡,她努力的跟著我們,捲曲在我們身邊,睜著眼睛留戀的看著我們。
十一月二十八號,我上班前餵了她幾口罐頭,餵了一點水,將她臉上的食物殘渣都清洗乾淨,讓她白白漂漂的睡在自己的小帳篷裡面。這些日子她都是這樣在帳篷裡面
等著我們回家。下午四點,張老爺打電話給我,泣不成聲,說Beanie走了。
張老爺在公司心神不寧所以提早下班趕回家,卻見到自己爬出帳篷的Beanie躺在一旁的地毯上,已經走了。十二歲又六個月,Beanie離開了。
Beanie是張老爺姐姐家的狗狗生的小狗。那時候我們想多養一隻狗給Dusty做伴,剛好張姐姐的狗生了小狗,我們便抱了一隻回來。
一開始我是不喜歡Beanie的。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張老爺沒有幫忙。張老爺當時在生活上還保有著單身漢的幻覺,覺得不是他的事他就完全不會主動去做。所以Beanie抱回來,張老爺不餵不養,全部大小什都是我在做。餵我餵、水我換、散步我帶、澡我給洗、醫生我來預約、小狗半夜哭是我爬起來照看、在家裡亂便溺也是我在清。與其說我不喜歡Beanie,更貼切的說法是我是在對張老爺不滿,所以將負面情感投射到Beanie身上。加上小型狗本來就比中大型狗更有小聰明,也就是說更難教,頭幾年我真的吃盡苦頭。
很多人都覺得我對Beanie太嚴厲,她只是一隻狗,但是我的想法是,我們不是真的365天都能親自照看她,當我們出門出國的時候,要請親朋好友幫忙,如果我們寵壞她讓她隨心所欲,我們是要怎麼好意思拜託別人?
Beanie是真的很怕我,雖然她的衣食父母是我,但是嚴格控制她行為的也是我。她對我總是又怕又想討好。
在這十二年半當中,我對Beanie的感情是好壞參半,又覺得她可愛又覺得她麻煩。張先生雖然進步到能主動帶狗出去散步、主動看時候餵食,但是我每次看到他不會想到幫狗替換乾淨的水和只會跟我說「他們好像要剪指甲了」而不會自己學著去剪,還是會讓我起一肚子火。
可憐的Beanie夾在中間,就這麼過了一生。
當我們將她的身體交給獸醫院安排火化時,我才真的痛哭失聲。雖然我知道,對病了那麼久的她來說,這是一種解脫。